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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點線面再看 大龍鳳

07/09/2015

龍文康早前為香港話劇團編劇的《維港乾了》,劇評討論褒貶不一,可說見仁見智。近期我再重看他為中英劇團編寫的《大龍鳳》,反而可以深入認清他的創作思路。佛琳

若說《維》劇的主要點子,或說是故事的核心事件,就是維多利亞港無緣無故突然乾了,這近乎荒誕但又在故事內真的出現,影響了劇中人不同的生活以至生命。然而,《維》劇實際是以家庭倫理包裝着一個關乎社會不同價值觀的事件,我認為兩者的關係出現很大距離,致令寫實人情與荒謬處境之間,出現預期以外的互不協調。

艷照引出不倫關係

說回《大》劇,基本上同樣是一個家庭倫理故事,劇中一家四口共同面對一個危機:萬氏家庭成員於女兒╱妹妹萬佳宜(黃穎雪飾演)結婚前,在互聯網分別發現了妹妹未婚夫與其他女子的床上艷照,而有關女子更是妹妹的婚禮姊妹。編劇有條不紊地先鋪陳家庭成員的倫理關係:兒子╱哥哥萬佳成(麥沛東飾演)是現代「宅男」,一直不受家庭重視;父親萬忠仁(朱栢謙飾演)為退休校長,外表道德仁厚,內裡保守迂腐;媽咪馬文意(高少敏飾演)是佳成的後母,佳宜的親生母親,但與忠仁一同背負一段不倫關係。由是, 「艷照」事件是點子,各人的不同反應和處理手法是線路,最終構成一幅家庭重建關係的全面圖畫。從如此的「點、線、面」構成方法,反映出龍文康的成熟編劇技巧。

在倫理關係與戲劇效果的深化進程中,編劇再放置了兩個重要輔助角色:哥哥已逝的阿媽(胡麗英飾演)和舊同學(楊偉倫飾演)。前者本身是萬氏家庭的原女主人,與萬忠仁及馬文意構成往昔的不倫三角關係,藉此對照着現時佳宜面對未婚夫與姊妹所產生的姦情。兩代之間都曾發生不同程度的不倫戀,加深了彼此關係的矛盾,萬忠仁為了女兒的處境既擔心亦恐家庭面子受損,佳宜則認定父親與媽咪亦曾有不倫戀,因此沒資格評論自己。佳成處於尷尬位置,左右做人難。至於舊同學,明顯是一個插科打諢,推波助瀾的角色,他在關鍵時刻影響了佳宜輕生的念頭,算是編劇的神來之筆。

編劇導演互相補足

《大》劇的結構和格局,雖然不無電視肥皂劇的影子,但是龍文康細緻入微地處理各人物的個性和關係,並且膽大心細地作出一些伏線鋪排,即使有些電視電影常見的所謂「屎尿」橋段,但既能在劇情推進上發揮關鍵性作用,亦屬無傷大雅,樂而不俗。若要在雞蛋裡面挑骨頭,全劇兩處轉折點,分別是萬忠仁與馬文意在佳成電腦裡發現艷照,但佳成既是宅男,而且日常生活與父親及媽咪「冇乜兩句」,故此該情境實在有點牽強附會。不過,《大》劇整體上是倫理喜劇高於寫實劇,因此邏輯細節亦不需斤斤計較。

由此看來,龍文康編寫這類家庭倫理喜劇,確實比他寫具荒誕意味的劇本優勝。

中英劇團擅長的喜鬧劇表演風格,對龍文康的劇本當然亦有相輔相成的作用。導演盧智燊在二人至多人的對手戲場面,都能適當控制演出節奏,並盡量表達劇本以對話形成的滑稽戲謔,沒有刻意經營場面調度,但能高度發揮各演員的喜劇質感。在文本以外,劇場的整體視覺效果亦十分豐富,即場攝錄投影彰顯了角色的心理狀態,亦能營造具時代感的劇場效果。若再挑剔要求,現在由後台人員於暗場出來以人手轉換布景,與舞台的下降吊桿或電視屏幕等互不呼應。倘若資源許可,全台以路軌轉換布景,則能形成更具現代感的劇場效果。就像劇末時,萬氏家庭冰釋前嫌,互相擁抱,即場攝錄機將影像放大投影,表現了全劇的大團圓結局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