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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打修女騷一show》──鬼斧神工的粵語譯詞

30/12/2016

數個月前得知中英劇團有意將Dan Goggin的瘋狂喜音樂劇 《Nunsense A-men》翻譯成粵語上演,心中即時彈出一句:「唔係卦!」一齣拿宗教來開玩笑(再灑一點點鹽花)、加上大部份歌曲是急口令式演繹的鬧劇,究竟如何可以不得罪人,再傳神地譯成粵語上演?《巴打修女騷一show》終於在聖誕節面世,全劇驚喜連連、觀眾笑聲不絕,是難得佳作!
 
故事發生在修道院,五個由男演員反串演出的修女為了籌錢安葬因食物中毒死亡的姊妹而舉行籌款天才表演,結果引發連串笑彈(這個情節也夠荒謬吧!)。由於背景本身就是一個表演,因此演員順理成章跟現場觀眾不斷互動。當晚碰巧有位如假包換的神父在前排欣賞,演員們因此多次「抽水」,更走下台問他問題。接連互動令現場氣氛高漲,觀眾也看得更投入。
 
相信大家都認同翻譯音樂劇最困難的部份就是翻譯歌詞,《巴》劇找來了香港首席音樂劇填詞人岑偉宗(今次更身兼劇本翻譯),絕對是找對人!以Opening Number“Nunsense is Habit-Forming”為例,此曲一如很多音樂劇的開場曲,須交代大量故事及人物背景,而經驗豐富的岑偉宗當然不會像某些譯詞人一樣「逐句逐句」或「逐段逐段」翻譯,而是將整段歌詞消化,再用非常地道、又容易聽得懂的粵語重新填寫。不過最鬼斧神工的是,介紹五位修女的那幾句歌詞,岑偉宗又有本事完完整整在原位將每位修女的故事翻譯出來,真是不到你不服!曲尾,填詞人用了「救主射住我」,劇中其他地方也反覆出現「天父射住我」的歌詞。一個「射」字,基本上已是整部戲的譯詞風格定調。
 
談到譯詞,岑偉宗一向注重「語感層次」,他主張歌詞要按不同的語境及角色的性格再決定以「雅、妙、趣、俗、鄙」中的哪一個層次入詞。以《想做修女要留心》(So you want to be a nun)一曲為例,Sr. Amnesia 跟她的「心魔」(也有說是潛意識)Sr. Mary Annette的一段對唱(個人認為是全劇最精彩一場,邢灝也實在出色),兩個修女的歌詞便是在不同的「層次」遊走。Sr. Amnesia 雖然也是用口語,但用字比較斯文,是「趣」的層次;而Sr. Mary Annette 句句啜核,亦比較粗俗,明顯是「俗」的語感層次。其中岑偉宗將一句原詞‘You can’t screw around’翻譯為「無得搞重㷫」更是神來之筆,令人拍案叫絕!
 
正如前述,本劇大部份歌詞又快又密,因此只要用上一些較「僻」的字,觀眾便很大機會跟不上。岑偉宗在他的著作《半步詞》提到填詞要用「人話」,即是用一般人常用的說話入詞,觀眾才會懂。相信他在《巴》劇充分使出了這套功夫了!全劇密密麻麻的歌詞,最少八成可以被即時聽懂(當然筆者坐第二行也的確有點幫助),整體而言,全劇的歌詞絕對令觀眾跟得上劇情,有些歌詞更給人很深印象,例如《想做修女要留心》歌詞:「醒下啦喂,睼(睇)下你地,起勢增磅,神貧無謂再講,諗下現況」,很「串」,卻令人忍俊不禁。此外《誰夠我聖潔》中的hookline「誰夠我恁(咁)聖潔,神與我好緊貼」這兩句也在我腦海中loop了一整晚。
 
當然,歌詞寫得再好,演員唱得含混的話也是徒然。五位演員除了演得出色,在演唱方面表現都極為優秀,唱得好之餘,咬字十分清楚,相信歌唱指導謝瑞琼應記一功!
 
《巴》劇也並非全無瑕疵,例如在最後加上五個修女背向觀眾走向遠處的十字架的一場戲,顯得與原來劇風格格不入,亦打斷了終曲《全部交足貨》帶來的高漲情緒;此外,劇中佈景原來應該是中學生用來演《油脂》的,為何會有幾副棺材?這也令人摸不著頭腦。不過瑕不掩瑜,《巴打修女騷一show》整體也是高水準之作,重演指日可待。